“这种事”
语宸安静地听完了墨檀的分析,歪着小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颇为好奇地问道:“会有很大影响么?”
墨檀叹了口气,轻轻颔首道:“肯定,试想一下,如果是你在某个时间段发现了大量高纬度生命通过某种方式混入了自己的生活中,尽管他们看似与我们并无二致,但却依然是实打实的域外生命,你会怎么想?”
语宸眨了眨眼,不暇思索地回答道:“如果是墨檀这种唔,是叫高纬度生命吧,出现在日常生活中的话,应该会成为好朋友吧?”
墨檀:“”
“不过,因为我比较内向”
语宸吐了吐舌头,紧跟着补充了一句:“所以得是你先跟我打招呼才行呢,那个,是不是不太有代表性啊?”
墨檀的额角仿佛出现了几条黑线,他五味陈杂地摇了摇头:“不是有没有代表性的问题,你这个心态不管放在哪儿都挺奇葩的好不好。”
然后少女就垂下头不说话了。
“唉,要是所有人都跟你一个想法,世界和平这个成就估计轻轻松松就能搞到手吧。”
墨檀扶着额头苦笑了一声,摊手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心态才是世间常理,对于肤色差异都能成为攻击借口的地球人来说,如果忽然有一天发现类似于我们玩家对于无罪之界这种高纬度生命的出现,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友好相处’或者‘等对方找自己搭话之后友好相处’,而是百分百地把人抓起来各种切片研究,当然,这是建立在双方实力差距不大的基础上,如果对方在各方面都远胜过自己且没有敌意的话,或许会出现虚假的和平,十几代后,假戏真做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对方的硬性实力要弱于自己或者相差无几的话呵,九成九会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吧。”
“不过其它可能总是有的吧?”
语宸并非满脑子理想主义的傻白甜,也不是那种生活在象牙塔中不讳世事的无知少女,但她依然试图去思考除了打飞对方狗脑子之外的其它处理方式。
墨檀特别赞同地点了点头:“有啊,如果出现在g省的话,可能在被送去研究前就先上桌了。”
“喂!!”
“话说回来的话,如果出现在f省的话,也容易被g省的人抓走烹了啊。”
“不要一直玩吃人梗啦!考虑一下g省人的感受呀!”
饶是语宸这种好姑娘都被逼得吐槽了。
“咳,是是是,我不扯淡了。”
墨檀缩了缩脖子,讪笑道:“怎么说呢,你之前的想法确实不是没可能,但是我的圣女殿下,就算包括我们在内的一些普通人能够接受,甚至愿意跟没有敌意的对方做朋友,可能够左右局面的可却并不是我们,冰冷而精致国家机器才是决策者,那些真正有资格做出应对的人可不会像你我这么想,退一万步说,如果我现在是某国元首,而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死宅,我也会做出相当理性且冷酷的决定,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在确定对方没有威胁之前,必要的警惕,乃至不人道的试探都是必不可少的,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导致事态失控,上位者都要将其扼杀在摇篮里,这是责任与义务。”
少女沉默了良久,然后特别严肃地抬头看着墨檀,小脸满是认真:“我觉得墨檀不是混吃等死的死宅!”
墨檀:“你憋了半天就是为了说这个?”
语宸使劲儿点头:“嗯呐!”
“好吧,总之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些玩家大多数npc发现只是时间问题。”墨檀挠了挠脸颊,轻声道:“当然,这里跟现实世界终究还是不同的,毕竟是比较奇幻的设定,就算是生活在无罪大陆是的土著都有很多种族,矮人、精灵、蜥蜴人、半龙人、人类、地精、侏儒、巨龙乃至具有智慧的亡灵生物等等,他们已经构建起了一个摒弃种族观念、相对比较和谐的社会状态,所以对异族的排斥性并不会太过于极端,但异族和天外来客可是两个概念。”
语宸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墨檀身边听着,嘴角带着恬静的微笑。
她很聪明,所以从一开始就听出了后者的弦外之音。
“这个世界的npc在智力方面并不亚于我们玩家,而其中更有一些超常者远远凌驾于大多数普通人。”墨檀轻声说着,脑海里闪过了天柱山的鲁维?菲兹尔班、紫罗兰帝国的休?布雷斯恩等人:“他们观察入微、心思缜密、智慧超绝,尽管天生比我们低了一个维度,但抛开这方面的差距,但只要系统没有加以限制,这些人想要把‘玩家’研究明白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而无罪之界的系统还真就没有去限制他们,反过来看,绝大多数玩家都不会在一个虚拟游戏里刻意去掩饰自己的身份,在这一前提下,我们这些说消失就能消失、哪怕再穷都有空间储物道具、总是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甚至死都死不透的人就很难藏住了。”
语宸微微颔首,隔着喷泉的氤氲看向广场上的来往行人,莞尔道:“墨檀你似乎并没有把游戏里的人们当做普通npc来看待呢。”
“是啊,或许之前有过,但经历了米莎郡的事后,又有谁能把他们当成一组冰冷的数据呢?”
墨檀苦笑了一声,摇头道:“总而言之,我想说的是”
“我知道。”
语宸柔声打断了他,轻笑道:“我会小心的。”
“呃”
“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么?”
少女起身走到那片七彩氤氲中,回头对墨檀眨了眨眼:“所以我会小心的。”
墨檀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于是,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墨檀并没有再去分析一位‘玩家’圣女可能导致的隐患,语宸也没有就自己之前那看似没头没尾的回答做出解释。
他们只是对彼此报以微笑,无声地让对方放下心来。
这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颇为微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暧昧与旖旎,也许,两人都隐约察觉到了对方在情绪上的某种异样,也许,他们都在这一瞬间萌发了某些不知是对是错的想法,但直到墨檀在发现语宸的长袍即将被洇湿,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说上半句应景的话。
然后
“诶,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长袍逐渐‘贴身’的语宸宛若一只被受惊的兔子般蹿了回来,一边伸出纤长白皙的食指轻绕着发丝,一边似是心不在焉地问道:“墨檀你之前隐瞒我的玩家身份,就是因为这个么?”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因为刚才那一幕稍显慌乱的墨檀不过脑子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