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您真的要去吗”
兰伯特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显然懒得回复他明知故问的废话。
“准备好了吗”
下属迟疑地点点头,“好了。”
他想想还是放心不下, 抬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看不出情绪的男人, 鼓起勇气劝道:“俞家就快查到医院,先生您现在应该尽快躲起来才对。”
“躲起来”兰伯特嗤笑道。
“躲多久躲去哪儿嗯”
下属顿时没了声音。
兰伯特不以为意地笑笑,“很快查到就是还没查到。可惜的是那家医院的人已经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先生, 您把他们”
他对这位话太多的下属就快失去耐心,皱眉道:“道格出发了吗”
下属低着头没有吭声。
“我问你, 道格出发了吗”
兰伯特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让他不自觉地双手颤抖。下属像被惊醒般猛然抬起头,急忙回道:“出发了, 他看到节目后立马订了来华国的票。”
作为好莱坞著名导演,道格可以说每天都忙得脚不着地,又怎会碰巧在等待登机时看到生存二十一天,短短几分钟正好是俞九如的画面。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有的只不过是某个人的图谋已久。
两人的对话被敲门声打断。
兰伯特扬起嘴角, 攻击性十足的笑容和精致的混血五官格格不入。
“门开着, 进来吧。”
莫玉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华丽的套房内, 和他分享着同一张脸的男人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放松的动作并未减弱他的侵略感。莫玉脚下停顿片刻后突然加快步伐, 以准备好要彻底交托自我的姿态扑上前去。
“先生我好想您”
兰伯特像迎接自己般抱住他, 湛蓝色的眸子天生就带着深情。
“玉,好久不见。”
他用缠绵缱绻的口吻轻轻唤着他的姓名,当初也是这饱含深情的声音让情窍初开的莫玉弥足深陷。
“您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兰伯特微笑道:“是也不是。”
“那您多会儿到的港都”
真正想问的那句话藏在莫玉羞红的脸颊里:您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可惜他没有问出口的机会。
身着黑衣黑裤的下属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背后, 浸满七氟醚的手帕堵住他口鼻,奇怪且特别的香味争先恐后地涌进鼻腔,顺着气道直达肺部。
莫玉像个微醺的酒鬼般胡乱挥舞着四肢, 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眼皮也越来越重,两分钟后归于平静。下属拿开手帕,他无知无觉地瘫软在地。
“先生,要把他关起来吗”
“关起来”兰伯特看似有些没头没尾地问道:“你知道安乐死吗”
他抬起手,感受着瞧不见也摸不着的空气,“这可是现成的材料。”
下属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空气针。
兰伯特弯下腰,指尖轻轻拂过与自己毫无二致的脸。他从外套内侧拿出身份证,巴掌大的卡片还带着体温。
“倒是个听话的好壳子。”
经过几个月的饮食控制,莫玉的衣服正好合身。他调整着表情,将身上的每一分侵略性妥帖藏好,直至镜中的男人与躺在地上的莫玉再无不同。
“处理掉他后躲起来。”
“是,先生。”
兰伯特心情愉悦地笑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赴一场有去无回的约会。
厚重的实木房门缓缓合拢。
载满空气的针筒被反反复复地举起放下,随着沉闷的声响掉落在地。下属眼神复杂地看着无知无觉的莫玉。兰伯特那缱绻悱恻的呼唤不过是在透过他讲给另一个人听。而自己又透过莫玉看到了谁呢,让他下不了手的谁。
先生,你把所有偏宠,
都给了不需要的那个人。
“莫想什么呢”
道格推推低头不语的莫玉。
“叫了你半天没反应”
得尽快熟悉这个名字才行,莫玉在抬头的瞬间挂上羞涩的微笑。
“抱歉,我刚在回想台词。”
道格点点头,“快点准备好,马上就要拍第一场,争取一次过。”
无论是在华国还是其他国家,开拍后的第一场戏能顺顺利利一次过都是个好兆头,就连道格也不能免俗。
“好,我”
莫玉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道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不禁愣神。
俞九如的头发被染成了与眼睛相似的银灰,极为大胆的选色让道格也稍稍捏了把冷汗,但这把冷汗在俞九如走出化妆间的瞬间变得热烈滚烫。
阳光照射下,银灰色的发丝折射出清泉般的光泽,蓬松感十足的颜色透出些云朵般的柔软轻薄,更多的却是不食烟火的矜贵与拒人千里的冷漠。
笔挺的黑色制服像是贴着身体的每寸线条剪裁而成,立领左右两侧各佩戴有一枚亮银色的领章,章上雕刻着南屿独立监狱的徽标。两杠一星的纯白色肩章代表着来人典狱长的身份。
由丝绸编织而成的银白色绶带形似麦穗,从右肩肩章处自然下垂,末端斜挂在胸前的第三颗纽扣。约有半指宽的皮带分割出完美的身材比例,军靴将本就颀长的双腿修饰得愈发过分。
威严而;
完美到偏执;
冷漠却迷人。
这就是道格心心念念、寻寻觅觅的典狱长,创造罪恶的掌控者。
莫玉,或者说兰伯特,抵在桌上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指尖泛白,面上的羞涩就快要掩饰不住皮囊下的兴奋。
剧组在诡异的沉默中开拍。
“a”
“第一场第一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