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封煜直接打断了孙宝林的话。
他颇为不耐,但凡碰到皇嗣一事,最后皆要牵扯到钰修仪身上,没完没了。
他说“朕今日也未碰任何吃食,你怎么只说了钰修仪”
孙宝林脸色一白,噗通跪地不起“妾身不敢”
阿妤亦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讶然地嗔圆了眸子,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走近封煜,拉住他的衣袖,乖巧地解释
“皇上,妾身是晚膳时用得多了,才没了胃口,更何况,妾身素来不爱吃甚么燕窝粥,您是知晓的。”
她原是想斥孙宝林的,但皇上这句话可比她说千万句有用,她心情稍好,自然就乖巧起来。
阿妤见他脸色依旧不虞,轻扯了扯他的手“皇上别生气,妾身都习惯了”
她抿了抿唇,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低低弱弱下来,敛着眉,泄了分委屈。
孙宝林身子微僵,她注意到钰修仪尚未用吃食,其实不过偶然,但那日柳嫔罚她,而钰修仪和周修容视而不见的场景却印在她脑海里,所以在刚刚,她才会没忍住站出来说了那话。
可皇上态度明摆着,根本没怀疑过钰修仪。
孙宝林咬紧的唇,垂下眸,掩住心底的那丝缠绕不止的嫉妒。
阿妤的话自不会叫封煜的心情好上一分,他明知她是故意这么说,却依旧不悦,因为她说得根本没甚错。
可不就是习惯了。
封煜倒是有些想不明白,钰修仪如今是除了皇后外位份最高的妃嫔,平日又有恩宠在身,怎得这些人敢肆无忌惮地攀扯她
他隐隐记得,当初的淑妃受宠时,众人对其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失礼。
这番恩宠到了钰修仪身上,却是大打折扣,甚至她还有皇子在膝下,究竟和淑妃不同在何处
这时,派去清查的宫人回来,还有御膳房的方公公,问题出在吃食里,叫他脸色微有些难堪。
封煜拢了思绪,任由阿妤拉着他没管,冷眼看向方公公
“柳嫔设宴的燕窝粥出于何人之手”
方公公躬身行礼礼,在看见钰修仪的动作和皇上放任的态度时,眸色稍闪“回皇上的话,这粥是奴才亲自看着的,奴才可以肯定,这粥在御膳房时,绝没有问题”
至于出了御膳房后,他就不得而知了。
这颇有推脱罪责的言外之意,叫众人听得各有心思。
稍顿,方公公迟疑地说“奴才记得,端走燕窝粥的是柳嫔宫中的人,她们催得紧,几乎是粥刚熬好,就被端走了。”
他话落,提出疑惑的却是周修容,她蹙着细眉“柳嫔特意点了粥,又是由柳嫔的人端走,最后还是柳嫔出事,这”
从头至尾,这件事中出现的只有柳嫔,周修容没说出后面的话,可总有人心直口快,当下脱口而出
“那总不会是柳嫔自导自演吧”
自己害了自己,再贼喊捉贼陆才人话说出口后,不等旁人训斥,就自己摇了摇头,没这个道理,什么能比皇嗣重要
可这话落入有心人耳里,却让这些人心底泛起了深思。
阿妤瞥了眼疑惑不解的周修容,不自觉想起进来时,她说的那句话,这事有可能和她有关系吗
她不知周修容有何计划,也恐坏了她的事,索性闭嘴不语。
但她不说话,却不代表别人不会提及她,自陆才人说完话后,方公公就指出了端走燕窝粥的宫女。
那宫女慌乱地跪出来,被这仗势吓得快哭出来,连连摇头“皇上和娘娘明察,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怎么会害主子呢那燕窝粥是秋儿姐姐让奴婢去端的,奴婢只是听令行事啊”
她口中的秋儿姐姐,是柳嫔的贴身宫女,此时正在内殿伺候柳嫔。
封煜不说话,皇后只能站出来,问“这粥出了御膳房后,除了你,还经过何人的手”
“奴婢从御膳房直接端到明月楼,交给了秋儿姐姐,没”说到这里,她顿了下,似恍然大悟,想了什么,立即说“奴婢途中遇到过一人”
“何人”
阿妤也侧眸看过去,恰好和那宫人对上视线,她拧起眉,不虞道“看本宫作甚,莫非你还遇到本宫了不成”
那宫女吓得瑟缩了下身子,忙慌乱地摇头“不是,不是,但奴婢遇到的,是钰修仪宫中的人”
她这话一出,孙宝林立刻松了口气,说道“皇上,您听这宫人的话,柳嫔总不会自己害自己,这宫人路上遇到娴韵宫中的人,钰修仪今日又什么都没用,怎么会这么巧”
阿妤也怔了下,她宫中的人
“谁”
倏地,阿妤就松了口气,她当是谁呢,她宫中即使琉珠会背叛她,但这宋嬷嬷却不一定会,谁叫她是皇上的人。
宋嬷嬷伺候了封煜近二十年,若非阿妤当初有孕身子不好,封煜如何也不会再将宋嬷嬷派出去。
对他来说,宋嬷嬷在某些时候堪比太后,毕竟他自幼和宋嬷嬷相处的时间要比太后多得多,宋嬷嬷绝不可能在没有他命令时,对后宫妃嫔出手。
果不其然,听见是宋嬷嬷后,封煜连怀疑都没有,直接不耐烦地拧起了眉
孙宝林的话卡在喉间,上不来下不去,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无视了她。
杨德领人搜宫,就是这时,内殿珠帘终于被人掀开,宫人匆匆出来报喜“皇上,主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