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期末成绩优秀, 几位专业课的老师都有意让叶棠在寒假里到她们的实验室里帮忙。这样一来假期里叶棠差不多就可以熟悉实验室的各种操作流程，到了开学就能直接成为实验室里的有用战力。

只是橄榄枝一多，必然就要有所取舍，老师们也都愿意让叶棠自己选。于是在大学放寒假、实验室放春节假前的这段时间, 叶棠经常会到各个实验室里旁听, 并在不妨碍学姐学长们的情况下观察学姐学长们做实验、写报告。

就在各实验室相继放假之后, 一场鹅毛大雪覆盖了整个华国, 冬天的正式到来让华国的首都化身为永恒冻土, 人裹成熊往门外一站都能感到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叶棠没打算去外面冰原历险，她早早地在冰箱里囤好了食材。去实验室里帮忙，光是熟悉操作与流程, 没有专业知识也是不行的。叶棠准备趁着春假的功夫尽可能地吃透专业课教材。这段时间她就窝在家里啃教材。这会儿她已经在啃大四的专业教材了。

“妈不、唐唐”

指纹被记录在指纹锁里的唐笑能够自由出入叶棠的住处。于是乎在厨房里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的叶棠未见人先闻声。

“唐唐你在哪里”

“这儿。”

叶棠端着咖啡出了厨房, 她先把自己的咖啡放到茶几上，这才问唐笑“要不要喝点儿什么”

叶棠已经习惯唐笑的大惊小怪了。

“不喝不喝现在可不是说喝点儿什么的时候你听我说出事了”

看得出像只小野猪一样猪突猛进地闯进了门的唐笑很着急。她不光没脱下自己的外套，连脑袋上毛茸茸的帽子上也还黏着许多雪花。

“慢慢说，先坐下来吧。”

“算了解释待会儿再说现在先跟我走待会儿在车上我再跟你解释”

叶棠说着就想给唐笑脱外套，结果唐笑反而拽着叶棠就走。还不忘把叶棠拖出家门丢给白北诚后自己又冲进叶棠的更衣间里去给叶棠拿了帽子、手套，还有保暖的超长冲锋衣出来。

“对不起笑笑这孩子又来给你添麻烦了。”

白北诚为女儿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深的抱歉。但能见到叶棠，他还是有点小开心的。

和唐笑不同, 他在叶棠和唐笑被殷斐时带去吃夜宵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叶棠。白北诚自己又是个有点木讷、不懂得如何与异性找共同话题, 讨异性喜欢的男人。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去见叶棠，却又总在不经意间想起叶棠的事情。

想到早已逝去多年的前妻，又想到叶棠其实就和自己女儿一般大，白北诚为自己的这份情绪感到亏心。他想断绝自己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偏偏一见到叶棠，他的决心又有些动摇了。

叶棠并不在意白北诚偷眼看她，她大方地笑道“没有关系。笑笑不是外人。”

白北诚知道叶棠说这话不是在暗示自己她可以做唐笑的妈妈，而他是唐笑的爸爸，他们可以成为一家人。但白北诚的脑海中还是浮现出了自己与叶棠还有唐笑一家三口美满团圆的画面。

这让白北诚一边嫌弃自己，觉得自己对前妻不忠，又让白北诚意识到原来他已经想不起前妻的面容来了。

二十年，仅仅是不到二十年的功夫，他就已经想不起前妻的一颦一笑。而曾经，他以为这些记忆会伴随他一生一世。

自我嫌恶让白北诚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他青着脸，没有再与叶棠说话。

白北诚存在感不强，叶棠对他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白北诚不说话，她也不准备开口。还好名为唐笑的小野猪抱着一堆东西冲了出来打破了令人尴尬的寂静，还催着叶棠赶紧把御寒的衣物穿戴起来。

把叶棠塞进白北诚的车里，等白北诚发动了汽车，唐笑这才把气给喘匀了说话。

“唐唐你不关心八卦，所以我想你肯定不知道。喏”

唐笑把自己的平板展开在叶棠的面前。

平板上立刻投影出多条新闻，同时还有数张连拍照片以及数段短视频同时开始播放。

“这是殷斐时”

新闻上的主角令叶棠皱了皱眉。

殷斐时还是那个殷斐时，他优雅、迷人，有着超越性别的精致与美感。然而与平时不同的是，照片上与视频上的殷斐时身着女装长裙，画着极为女性的妆容，还戴着极为女性的首饰，宛若换了一个性别，像一只神秘的东方妖精。

“嗯嗯嗯就是我斐时哥哥哥哥”

唐笑点头如捣蒜，一边还义愤填膺气鼓鼓地“这些人太过分了他们瞎写斐时哥哥的新闻”

真是个小傻子。人家都没把你当作是妹妹，你就“斐时哥哥”、“斐时哥哥”叫得这么亲热了。再说你怎么知道殷斐时的丑闻就是假新闻呢

心中摇了摇头，叶棠却也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她不愿意破坏唐笑仅存的纯真。

这世界已经把足够多破坏人心灵纯真的东西塞到了唐笑的面前。唐笑也不是完全拎不清的那种人。事到如今她不需要有人再来她面前撕碎她美好的愿望，以此来提醒她世上没有真善美。

叶棠知道唐笑喜欢热闹，又对妈妈和哥哥这种她没有体感过的家人特别向往。只要殷斐时不会伤到唐笑，她就不会阻止唐笑与殷斐时来往。不过殷斐时要是会带害了唐笑，那又另当别论。

不愿意唐笑被殷斐时牵连的叶棠瞥了一眼新闻的标题先拒歌后再拒超模，年轻影帝男扮女装出轨有妇之夫

短短一行标题，先是翻出了过去的旧绯闻。跟着放爆点，指出影帝有男扮女装的癖好。接着说影帝与同性有染，最后曝光影帝和同性之间的关系是出轨，影帝的对象是个有家室的男人。

如此耸动的标题可谓是集齐了一系列的爆点绯闻炒作、同性恋、男扮女装、出轨别说这么多瓜都在一条新闻里了。这些爆点就是单拎一个出来都足够殷斐时被人唾骂网暴到息影。

叶棠不用认真仔细地去研读那些长长短短、说法大同小异的新闻也能闻到其中有阴谋的味道。

众口铄金往往不是真相。因为真相从来都是有多面性的。像这种在事件初期口径一致、连用词都差不多的报道，多半是有人给了钱买了通稿，试图一次把人锤死在棺材里，好盖棺定论。

叶棠放大了照片和短视频。

从角度、背景来看，照片和短视频应该是在同一个地方偷拍的。短视频是高糊，看得出拍视频的人手抖，设备也不是专业设备，在画面中昏暗的光线里，叶棠只能勉强辨认出殷斐时与一名男子坐在酒吧的吧台边上，两人边说话边喝酒。喝着喝着男人低下了头，殷斐时也凑到男人面前，像是吻了男人。

像是因为没想到女装的殷斐时居然会去主动吻一个男人，拍视频的人低低地叫了一声“哇噢”，视频的镜头也一下子大幅度地花了，高糊短视频也就到此为止。

照片是定格的，看起来更为清晰。也是这些连拍的照片清清楚楚地照到了殷斐时和男人的脸碰在一处，两人似乎吻在了一起。

“这些人好过分这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斐时哥哥真是gay又怎么样gay就不能做演员了gay就不能当影帝了”

气呼呼的唐笑就跟两颊藏了好多粒花生米的仓鼠似的，两颊鼓鼓。

“不管是不是gay，出轨都是不对的遑论对方还是有妇之夫。”

前面开车的白北诚插了句嘴，被唐笑恶狠狠地怒瞪了一眼。

“你爸爸说得没错。”

叶棠赞同白北诚的话，她手指一点，就发觉在新闻的第二页上，殷斐时的“出轨对象”已经被人扒了个底朝天。除了男人的名字是化名，他的照片在眼睛部位打了一条细细的马赛克，其他包括男人的工作地点、工作内容、公司职位，乃至他老婆做什么工作，他家的双胞胎今年几岁了都被人写得明明白白。

这种扒法，也跟挖人祖坟差不多了。

“话是这么说”

唐笑这个小双标听叶棠赞同白北诚的话，没有甩脸子过去不说，还可怜兮兮地扁扁嘴“但是妈妈你相信斐时哥哥会干出轨这种事儿吗那男人也不怎么帅啊就一般吧。他哪里配得上我斐时哥哥我斐时哥哥长那么漂亮，勾勾手指就能泡一卡车混血帅哥，他怎么能瞧上这么个社畜呢”

“别提这社畜还有儿有女有老婆斐时哥哥得多想不开才会喜欢这种人啊。”

唐笑的话既有道理，也没道理。喜欢这种感情不讲般不般配，人有时候就是会喜欢上所谓“门不当户不对”的对象。再者喜欢不等于出轨。人终归和动物不一样，是有理性、可以控制自己行为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