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琛岭——</p>

圆蟾圣尊……当日，可是也在渡劫中，遇上了这样的危机，却无人可求，才会最终落得身陨寂灭的下场？</p>

于若源心中，刚晃过这样的念头，他的目光就在不经意间，与沈逐凰投来的目光交汇了。</p>

彼此相视，却是确定了对方同自己，是有如出一辙的猜想。</p>

但也正是在此时，身旁又有人惊呼出声：“这张脸，又变了！”</p>

——寂琛岭，仙舟上——</p>

方才还处于热烈讨论中的天水宗众人，在看清水镜中，这怪物再一次变换模样，随后出现的新面孔时——</p>

他们忽而便像是面破掉的鼓，再发不出半点声音来。</p>

无他，因为随即出现的这张面孔，他们在宗门规定的，十年一度的拜祭之日上，都曾于高高的祭台上，瞻仰到这人的画像。</p>

而修真界的这类画像，同凡俗界所追求的“画在其意而不在其形，意溢于形”不同。</p>

修真界的这些，多为依照于本体的写实之作。</p>

又因为，为缅怀逝者，便皆由画中之人亲故师友，追思其音容样貌，并以自身仙灵之气灌注其中，护佑画身。</p>

因而，最后成作虽只为一卷画像，却依旧能让观者，从这画作上，窥得几分这画中之人，当年踏入仙途，意气风发之态。</p>

也正因为有此故在先，才会让这怪物，在刚转换成新模样后，便被天水宗众人，一眼认出。</p>

只是这事到底荒诞，叫人即便亲眼瞧见，也没办法相信自己的眼睛。</p>

便也有天水宗的弟子，下意识地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了同宗的牧枫和陈延之，口中也忍不住问出声。</p>

“牧师兄，这……这可是我们天水宗，六百年前，便已经故去的那位，以怜辉弯刀扬名九重天域的秦圣尊？”</p>

“确实是秦圣尊。”这弟子问的虽是牧枫，但回答的却是陈延之。</p>

和牧枫一心剑道不同，陈延之在专修傀儡术前，他是以刀法扬名的。</p>

只不过，陈延之擅使的，是最适宜近身作战，内有弯弧的环首刀，而并非是如那位秦圣尊一般的弯刀。</p>

但即便他们所修刀法不同，他与这位秦圣尊，却是有幸在天水宗，拜入了同一位师尊门下。</p>

也正因为有这重关系在先，即便陈延之不曾与这位，恩师的得意之徒，亲眼得见——</p>

但对方的事迹，他却是听了许多的。</p>

这位秦圣尊陨落之时，仙年尚不满七百，但成名时却极早，一手弯刀，使得出神入化，神鬼莫测。</p>

尤其是经这位秦圣尊，在渡化神劫时心有感悟，后又自创的怜辉刀法，更是“惊才艳绝”这四字，都不足以称其在刀之一道上的天赋和资质。</p>

但也就是这样百千年难遇的天骄人物，却在渡炼虚劫时，陨落在劫雷之下。</p>

这是谁都不曾想到的结果。</p>

也让陈延之的师尊，千百次地为他心中最看重，也最以为能够传承他衣钵的这位秦圣尊，扼腕叹息，伤神不已。</p>

而陈延之这个进了刀修长老的门下，却转而迷上傀儡术的不孝子弟，便也无奈何的，无数次被师尊扯着耳朵，听这位秦圣尊，或者说，也是他秦师兄的光辉往事。</p>

每每说到最后，师尊总要消沉上数日，有时口中也会念叨着，细细碎碎的含糊言语。</p>

而为师尊收拾谈后残局，并将师尊送回床榻安歇的陈延之，他唯一能从师尊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模糊词句中——</p>

他所清晰听到的便是，“怎么会呢？”，这将师尊心中的所有悔恨与怅惘，都尽含其中的四个字。</p>

是啊，怎么会呢？</p>

都以为秦师兄当日是渡劫失败，才落得身陨劫雷中的下场。</p>

可现在，这出现在怪物脸上的，和秦师兄他一模一样的脸，又是怎么会呢？</p>

如果秦师兄当日，葬身劫雷中，并非是他原因有的命运，那这么多年来，师尊那梦里醒来，无数次懊恼愧悔，心痛追思……</p>

这些在秦师兄故去后，已经深深融进师尊年年日日中的悲痛，又显得何其可悲？！</p>

如果真是有人从中作祟，那天纵英才的秦师兄究竟何辜，痛失爱徒的师尊又是何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