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从夜色深浓，到临近破晓。</p>

天方既白，夜幕沉寂，白昼再度降临。</p>

可那样明亮的曙色，却再照不亮，她与师兄的前路。</p>

血，多到像是能将天幕染红的血。</p>

落在地面，又像一条潺潺流动的暗河。</p>

只是，浮动在其中的，是血肉残尸。</p>

是恨怨难休的不甘魂灵。</p>

商玺便是踏着，这血腥异常的暗河，从极远处，一步步地向沈逐凰走来。</p>

上方，有人眉头深皱，手腕一转，便要再次出手。</p>

却被一位合体境大能，抬手拦住。</p>

他摆摆手，垂眸看向商玺的背影，声音平静：“无需如此了。”</p>

那人一愣，而后收回长剑，恭敬道：“是。”</p>

沈逐凰并没有听见，上方大能的交谈之语。</p>

她的心神，已经全然被，正一步步向她走来的商玺占据。</p>

直到此刻，沈逐凰才终于看清，商师兄成魔后的模样。</p>

面容依旧，只是多了一枚魔纹，烙刻在商玺眉心。</p>

是赤金色雷电的形状。</p>

若不是商玺周身，此刻翻涌着的，是修魔者，独有的血煞之气。</p>

只看他此刻模样，倒像是从神位上，踏出临世的神君。</p>

只是，随着商玺越走越近。</p>

他那张玉质金相的英俊面容上，自额角起，红纹骤生。</p>

且向下，如裂纹般延展，很快，便布满商玺的半边面容。</p>

沈逐凰的目光，在触及到那红纹的瞬间，便不可遏制地抖颤起来。</p>

这红色纹路，和魔修无关。</p>

而是仙修在临近天劫，或是渡过雷劫后，却深陷心魔劫，迟迟无法摆脱。</p>

待那时，才会浮现于身体上的印记。</p>

【师兄……师兄是炼虚境巅峰】</p>

【她怎么就忘了，和晏师兄一样】</p>

【商师兄也有可能，随时会渡劫啊！】</p>

【那她当日，为支走商师兄，对商师兄的欺骗之语……】</p>

沈逐凰的双手，无力地按在身前的屏障上。</p>

【她怎么就忘了？】</p>

【商师兄不是在回宗后，才开始闭关不出的】</p>

【他是出秘境后，在回程的仙舟上，便封闭屋门，再不曾踏出过一步】</p>

【也再不曾，见过任何一个人】</p>

【这些最明显不过的异状，她当日，乃至之后，为何半点都没能察觉？！】</p>

她只困囿于自身剑道的失却，困囿于自己暂时的无能。</p>

到头来，连最该珍惜在意之人，也一个又一个，永远失去了！</p>

隔着一面屏障，沈逐凰抬手，想要触碰，已经走至近前的商玺。</p>

可她伸出手，触碰到的，也只是冰冷的金光。</p>

沈逐凰的指尖抖颤着，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p>

她声音哽咽：“师兄，我错了……”</p>

“我已经知道，当日……当日那面屏障……”</p>

“你们在外面……有多绝望。”</p>

这声音，极为清晰地传了出去。</p>

隔着屏障，商玺的眼神，似乎一瞬间，变得很柔和。</p>

他抬手，隔着屏障，抚上沈逐凰面颊所在的位置。</p>

“师妹……不哭。”</p>

声音很轻，却极为温柔。</p>

沈逐凰的眼泪，一瞬便落得更凶。</p>

但想到商玺的话，她又急忙抬臂，去擦自己的眼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