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维持原先的跪姿，双目无神盯着牌位发呆。</p>

温玉见状，又环顾周围逐渐暗下去的丛木，不免害怕：“小主，您得振作起来，千万别这副模样！奴婢怕您被什么脏东西夺了舍，这……”</p>

“没事的，姑姑。”欣选侍摆手安抚，“贵人姐姐只是想安静的跟她聊一会儿，我们别说话，过了今晚就好。”</p>

温玉半信半疑，最终还是退到了璟安身侧，叹了口气。</p>

“其实，你今夜都不用来的，或者说，除了第一天晚上，你都不用受这种罪。好好在椒风殿待着，不好么？”</p>

“是，我和她还没说上几句话，也没经历过飞檐走壁，可不影响我心疼她，还有……羡慕你们。”欣选侍双手合十，蓦地睁开眼，“我在闺中过得不差，爹娘都宠着我，哪怕我跟那些不入流的男子学习道术，他们也在想法子替我掩饰，并未罚过我。”</p>

“是，听起来很幸福。”</p>

“可我却没有过真正的姐妹情，父亲的妾室们都受我母亲的管制，表面上服服帖帖，实则对我这位嫡女的身份虎视眈眈。姐姐，你知道吗？哪怕在殿选当日，杨公公口中所喊的也是一句庶幼女。”</p>

卫书懿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为何？”</p>

“我也是妾室所生，她是主母相识最久，交情也最好的姐妹。可惜，难产去世了。主母将我记在了名下，有意抬举我，让我享有嫡女的殊荣，这才惹人嫉妒。”</p>

有关这段隐情，她先前并没有了解过。</p>

只听见欣选侍又絮絮感慨：“大家处境相似的时候，还会有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更别说，我从出生起就跃到了别人前头。她们其实都巴不得我死，入宫选秀，是爹娘为我安排的最后一条求生之路。只有离家远了，她们才害不到我。”</p>

卫书懿本以为，她是盛家最为疼爱的小女儿，千娇万宠长大，姐妹和睦，才养成了如今的脾性。</p>

没想到，还是有本难念的经。</p>

“姐姐，我告诉你这些，并非是想博取同情，而是想说……你对她所做的一切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哪怕最终的结局不尽如人意，你也尽力了。我还记得她那日对我的叮嘱呢！万一有天，她不在了，我就代替她来守护着姐姐。”</p>

“不，不行！”卫书懿仓惶转身，“我这人，命格不好，克死了不少人。我不想再连累你，所以……”</p>

“胡说！”欣选侍打断了她，“宜姐姐，你忘记了我是做什么的？我可没见到你印堂发黑，生人勿近的迹象，你是个有福的！再说了，害死她的人，是你吗？你一直在救她呀！为何要妄自菲薄？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p>

“是啊小主，这不是你的错！”璟安也走上前安慰着，“当务之急，并非要你自责自苦，而是……”</p>

“国师！还有荣昭仪！”</p>

涣散的意识逐渐归拢，卫书懿被愧疚尘封的心，又重新跃动。</p>

她张口就是这两个人，思绪又飞回良才人过世的那天——</p>

“一个故意给了毒药，害死了她。另一个则试图伤害我的女儿，相互勾结，狼狈为奸！”</p>

温玉和璟安对视一眼，没有多言。</p>

欣选侍则愣在原地：“宜姐姐，所以，她不是因为难产血崩而死？！”</p>

“不是。”</p>

“她是被人联手害死的？！”</p>

“是。”</p>

卫书懿烧完最后一摞纸，命人将现场处理干净，又望向陪同在身侧的女子，郑重其事的问道：“如你所见，我的身边总有阴谋算计，严重时可以危及性命。即便如此，你还要与我交好，留在临安宫么？”</p>

“姐姐，大师兄曾经说过，毁了将死之人的约，是会遭受现世报的。而我生来怕疼，我选择信守诺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