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伤的极重。”</p>

马车四分五裂的瞬间，他被推向了相反的位置。仗着武艺在身，并未受伤，而是稳稳落地。</p>

然而，那个女子却在他视线范围内消失不见，一路滚下矮坡，撞到了巨石上，昏迷不醒！</p>

他寻到她时，左肩的衣衫已经因为浸血过多变得厚重，她紧咬着牙关，右手虚虚挡住腹部，脸上也覆上了一层惨白之色。</p>

太后叹了口气，悄声询问：“皇帝，你老实告诉哀家，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要微服私访也可以，带的影卫呢？御前侍卫呢？怎么都没派上用场！”</p>

“……都怪儿臣。”他犹豫着提及，“儿臣陪她去祭祀高禖女神，不愿扫了百姓的兴致，就没有清理周遭的可疑之人，这才让刺客钻了空子。”</p>

“祭祀？”太后细思片刻，“上巳节，你还带她出宫了？”</p>

“是，为了给禧宝林腹中孩儿祈福，朕才动了这个念头，答应陪她去京郊祭祀。”</p>

谁曾想，偏偏遇上这种变故！</p>

温玉端着一盆盆血水往外走，神色恍惚。路过帝王时，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拿着清洗完毕的铜盆继续入内帮忙。</p>

太后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疑惑：“刺客竟是冲着她来的么？哀家看这伤势，竟和妇人难产血崩时相差无几了。”</p>

“那几个贼人叫嚣着复仇，说话也有口音，儿臣估计是和先前征占的小国余孽有关。”谢晏辞回忆起双头锤砸过来的瞬间，“禧宝林本可避开，却为了救朕，硬生生挡下了贼人的重击，这才……”</p>

“那丫头是个实心眼，哀家不觉得奇怪。她还在寿康宫时，就是这个性子，谁对她好，恨不得以命相抵。皇帝，等她醒了，无论皇嗣是否保住，可不能亏待她啊！”</p>

“这是自然，朕已经吩咐过，把禧宝林的性命放在首位！那个孩子，若是与朕无缘，也只能……就此舍弃。”</p>

哪怕他曾经因为孩儿的到来而欢愉，而激动，在她面前，也可以顺延到次要位置。</p>

她，绝不能死。</p>

江院正忙碌了半日，都止不住血，焦头烂额之时，只能派下属过去禀报帝王。换来的，自然是一顿臭骂。</p>

“都是一群废物！拿着俸禄，却连伤口的血也无法止住？！”</p>

“皇上息怒！实在是因为小主的伤势太重，所以……”</p>

“皇上！奴婢恳请您把陆太医叫来一试！”温玉冲出内殿，跪下请求，“替我家小主安胎的，偶尔还有这位太医，或许他可以帮上忙！”</p>

“陆行舟？”江院正面露不屑，直接阻止，“皇上，他是不够格的，向来只能在太医院里打杂。资历尚浅，并不能为……”</p>

“你的资历倒是深，还不是连最基本的止血都做不到？！”良才人闯进长生殿，驳了他的话，“皇上恕罪，臣妾听闻禧宝林重伤而归，实在焦心。不得已，才带着陆太医闯进来，请您先让太医救人，稍后怎么罚臣妾都行！”</p>

“去，救人。”</p>

谢晏辞没有心情计较这些，冲陆行舟摆摆手，算是准许。</p>

良才人松了一口气，又眼巴巴的盯着明黄色帷幔：“禧宝林是有福之人，定能度过此劫，老天保佑……”</p>

“你这孩子，不是不信神佛？”太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哀家还记得，往日里，你那副亵渎神灵的做派，气了你祖母多少回，实在是没眼看！今日怎么又求老天护佑了？”</p>

“因为，因为臣妾在意之人生死未卜，实在是没法子了，臣妾愿意信上一回！”良才人紧张的搓着掌心，“倘若她挺过来了，臣妾愿意跟随太后娘娘潜心礼佛，再也不闹腾……不闹了……”</p>

这是好事。</p>

可这孩子不尊礼法，几次三番要诛杀生父庶母，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丧门星。将她接入寿康宫后，也毫不收敛，软硬不吃，辜负了一番好意不说，还犯下不少错事。</p>

这样的人，怎会有心软退让的一天？太后想不明白。</p>